鸿蒙未判,混沌如鸡,盘古挥斧辟阴阳,太初定序;昆仑吐脉,河汉倾波,大禹疏流奠九州,中域成枢。太行如龙骧北溟,昂首接苍昊;黄河似凤翥西天,振翅贯中州。此非独舆图之腹,实乃文明之胎、道统之轴也!西崤函锁钥,扼秦陇之喉;东淮泗襟带,通齐鲁之户;南大别屏藩,分楚豫之界;北太行垣墉,界燕赵之疆。方舆万里,沃野无垠。三皇剖蒙昧之茧,五帝启人文之曙,夏铸九鼎镇四极,商契甲骨纪幽明,周制礼乐垂千古,秦并六合立中宸。五千载文脉,若黄河九曲,潆洄不失其向;八万里风云,似太行千峰,嵯峨愈显其雄。今值昌期,中原乘黄河文化带之浩风,应民族复兴之伟略,腾龙起凤,故重赋其事,以昭其盛。
太行之脉,自昆仑西来,历吕梁而东驰,至王屋而昂首。天坛峰摩云接日,轩辕祭天处,紫气凝为玉案,叩之有清响,仿佛《山海经》载 “昆仑之墟,方八百里,高万仞” 之气象;云台山瀑布悬若天绅,裂青崖而奔壑,明扶沟李梦阳题 “银河倾处裂青山,万壑惊雷下石滩”,飞沫溅成虹霓,映赭岩如鎏金,盖《水经注》“悬流千仞,瀑水历落,声震数里” 之实景也。大别山自桐柏蜿蜒,接楚尾而连豫首。鸡公山 “三伏无暑,九有清风”,昔时万国别墅鳞次,今则松涛与云影共舞,犹存《河南通志》“奇峰插云,翠峦蔽日” 之姿;黄柏山藏千年银杏,虬枝盘屈如蟠龙,相传达摩东渡驻锡于此,叶落成蝶,似携《楞伽经》之秘。伏牛山横亘豫西,分南北气候之界,为秦岭东延之枢。老君山金顶摩云,老子曾于此阐玄思,炼丹炉遗址尚存,琉璃殿宇映丹霞,道徒称 “道源太初”;尧山云海翻涌,墨子在此观星悟 “兼爱”,奇峰如剑,传为 “墨经光学” 灵感之源;栾川鸡冠洞,钟乳凝为 “玉柱擎天”,北魏郦道元《水经注》叹其 “幽邃莫测,潜通地脉”。此山既孕道教玄思,又纳墨家实学,草木皆带 “道器相融” 之韵。
中岳嵩山,为天地之心,《周礼》载 “天地之所合也,四时之所交也”。七十二峰如星环北斗:少室山少林寺,达摩面壁石有佛影,武僧棍法破虚空,传 “十三棍僧救唐王” 之传奇,初祖庵琉璃瓦映少林拳谱,佛偈与拳风共扬;太室山嵩阳书院,二程讲学处苔印儒踪,《定性书》明 “性无内外” 之理,与应天、岳麓、白鹿洞并称 “天下书院四绝”,朱柏参天,犹记 “格物致知” 之论;中岳庙黄瓦覆顶,为道教全真派圣地,天中阁 “配天作镇” 匾额映太极图,三官殿香火与嵩阳书院书声相闻。佛之禅、儒之理、道之玄,于此山共生三千年,实乃 “三教合流” 之活化石。嵩岳寺塔孤悬山半,青砖叠砌如笋抽节,为中国现存最古砖塔,佛教建筑之精,与书院之儒、岳庙之道,构成 “天地之中” 文明三棱镜。
夫水者,天地之脉,文明之母也;中原得水脉之先,故能开文明之先河。黄河自星宿海奔涌,携昆冈玉屑、积石灵砂,穿三门峡则惊涛拍岸,卷起千堆雪,如雷辊霆。三门峡西有函谷关,《史记》载老子至关,关尹子请著书,遂作《道德经》上下篇,“道法自然” 之论传千古。河过花园口则浊浪滔天,吞尽中原日,似马奔原;至开封则悬河凌空,若长虹饮涧,《宋史》载 “河高于城者数丈”,实乃华夏之血,滋养得百里桑麻,万顷禾黍。伊洛汇流处,《周易》所谓 “河出图,洛出书,圣人则之”。伏羲观河图画八卦,定乾坤方位;大禹按洛书制九畴,分九州贡赋。龙门石窟依伊水而凿,卢舍那佛笑对伊洛,佛首微颔似悟 “河图” 数理;对岸程颐书院临流讲学,“穷理尽性” 之说与佛偈 “明心见性” 相照;上游栾川老君山,《道德经》“上善若水” 之论,恰合伊洛 “不舍昼夜” 之姿。儒之 “中庸”、佛之 “圆融”、道之 “自然”,借伊洛清波交融互济,此乃河洛文化之滥觞,中原文化之核心,黄河文化之精魂。
淮源隐于桐柏山腹,主峰太白顶接楚天之蓝,淮河自此滥觞,《禹贡》载 “导淮自桐柏”,山下淮渎庙祭 “四渎” 之一,古柏覆庭,犹记大禹治水 “三至桐柏” 之迹,楚风与豫韵在此相涵,道经《太平经》称 “淮为地脉之津”,灵源汩汩,润得江淮 “鱼米之乡”。济河之源出济源王屋山,《禹贡》载 “导沇水,东流为济”,乃 “四渎” 之一,山下济渎庙殿宇森然,古碑列庭,犹记汉唐祭祀之典,其水穿怀川而过,滋养济源、焦作之地,育成 “愚公故里” 之坚韧文脉,与黄淮相济,共润中原沃野。淮之支颍水汤汤,润召陵许慎著《说文解字》,启汉字之脉;涡河泱泱,孕苦县老子阐玄思,开道家之源;卫河粼粼,连隋唐运河故道,昔年漕运繁忙,帆樯如林,商货满舱,传中原商贸之盛。
盖夫文明之兴,先有神话开蒙,后有史实承续。中原者,华夏神话之滥觞地也,此非虚言,实有遗迹可证。《山海经》载盘古 “垂死化身,气成风云,声为雷霆”,泌阳有盘古山,山巅盘古庙历千年香火,传为其羽化处;西华有女娲城,残垣犹记 “女娲抟土造人、炼石补天” 之迹,城内女娲庙碑刻 “补穹苍而安万物,抟黄土以育黎元”;新郑具茨山,传为黄帝问道广成子之所,山间岩画存 “天文星象” 之图,与《史记》“黄帝迎日推策” 相契。伏羲画八卦于陈仓;神农尝百草于淮阳历山;颛顼都帝丘;帝喾都亳。又有列子者,籍郑之圃田,隐于圃田泽,著《列子》传天地玄思,书中载 “夸父追日”“愚公移山” 之神话,皆锚定中原:夸父渴饮河渭,弃杖为邓林,其地在南阳邓州;愚公移太行、王屋,“指通豫南,达于汉阴”,济源王屋山至今存愚公村、愚公井,传为其居所。列子观天地运行、述寓言寄志,实乃中原神话之集大成者,使远古口头传说得文字载录而不朽,更证中原为神话体系之核心域。诸般神话皆锚定于中原,非独口耳相传,更有山川为证、祠庙为凭。夫神话者,非徒虚诞之谈,实乃华夏文明根脉之滥觞:太昊画卦、黄帝创世、列子传谣之迹,皆由神话衍伸;百姓寻根、民族认同之念,亦自神话萌发。故中原之根,深植于神话沃土,神话之魂,实为根文化之源头。
中原者,华夏文明之 “根” 也,此根非独地理之根,更乃文化之根、精神之根。太昊伏羲都宛丘,仰观天象,俯察地理,画八卦于陈仓,制嫁娶之礼,使民 “知寒暑,辨方位”,《左传》称 “太昊氏以龙纪,故为龙师而龙名”,淮阳太昊陵 “蓍草园” 犹存古蓍,相传为其占卦所用。轩辕黄帝都新郑,战蚩尤于涿鹿,合符釜山,制衣冠、创文字、作音律、定舟车,《史记》载 “黄帝居轩辕之丘,而娶于西陵之女,是为嫘祖”,新郑黄帝故里拜祖大典千年不辍,全球华人寻根于此,盖 “华夏共祖” 之故也。夏启都二里头,青铜爵斟 “王朝第一酒”,绿松石龙形器长逾七米,鳞爪分明,藏夏室秘宝,考古证为 “最早中国” 之象征;商汤都殷墟,甲骨片刻 “鬼神密码”,司母戊鼎重千钧,纹饰狞厉,铸商王威仪,王国维谓 “中国信史自殷始”。周公营洛邑,制礼乐,“礼辨贵贱,乐和人心”,洛水之滨 “辟雍” 遗址,犹传 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” 之音;孔子周游列国,在陈蔡绝粮而弦歌不辍,于洛阳问礼老子,叹 “吾道南矣”,《论语》载其 “在川上曰:逝者如斯夫”,盖观洛水而悟天道也。
汉有二圣:南阳张衡造候风地动仪,“其状如酒尊,径八尺,围二十四尺”,铜球落而八方知震,《灵宪》述 “宇之表无极”,开中国天文之先河,故号 “科圣”;南阳张仲景著《伤寒杂病论》,“辨证施治” 济万民,“医圣祠” 前艾草遍植,至今医者奉为准绳。魏晋有二杰:长葛钟繇创楷书,《宣示表》“笔法如铁画银钩,结体如星罗棋布”,王羲之叹 “钟繇书如云鹄游天,群鸿戏海”,后世尊为 “楷书之祖”;嵇康隐山阳,抚琴《广陵散》,“目送归鸿,手挥五弦”,《与山巨源绝交书》显魏晋风骨,山阳故地犹存 “嵇康淬剑池”。唐有三贤:杜甫居洛阳,其籍巩县,《三吏》《三别》写 “朱门酒肉臭,路有冻死骨”,其诗 “语不惊人死不休”,被尊 “诗圣”,巩县杜甫故里 “笔架山” 传为其读书处;吴道子画龙门,其籍阳翟,“吴带当风” 绘卢舍那佛,《天王送子图》“笔才一二,象已应焉”,号 “画圣”,龙门石窟 “吴道子线刻” 犹存;韩愈辟佛老,其籍河阳,《师说》倡 “传道授业解惑”,《进学解》言 “业精于勤荒于嬉”,为 “唐宋八大家” 之首,河阳 “韩愈故里” 碑刻昭其文名。宋有理学双星:程颢、程颐讲学伊洛,《定性书》《识仁篇》明 “存天理,灭人欲”,弟子杨时 “程门立雪”,传为尊师佳话,伊洛书院 “二程手植柏” 至今葱郁。纵横家苏秦,籍三门峡渑池,古属洛阳辖区,“佩六国相印” 合纵抗秦,《战国策》载其 “读书欲睡,引锥自刺其股”,渑池 “苏秦故里” 传其 “悬梁刺股” 之勤;乐师师旷籍濮阳,“目盲而耳聪”,辨《阳春》《白雪》之律,谏晋平公 “新声兆衰”,濮阳 “师旷台” 犹闻古乐遗音。此等圣哲,或起于河洛,或成于中原,皆黄河文化之精魄,中原文化之脊梁。河洛为 “心”,中原为 “体”,黄河为 “脉”,三圈相济,故能 “薪火传五千年而不熄”。
中原者,中华姓氏之 “祖庭” 也。《百家姓》五百余姓,三成源于此:陈姓出淮阳,乃陈胡公封地;林姓出卫辉,乃比干后裔;黄姓出潢川,乃黄国故地;郑姓出荥阳,乃郑桓公封邑;许姓出许昌,乃许文叔封地;吕姓出南阳,乃吕尚故里。新郑黄帝故里 “姓氏墙”,刻千姓之源,每年三月三,全球华人来此寻根,“问我祖先在何处,山西洪洞大槐树;问我祖根在哪里,河南中原是故乡” 之谣,传遍四海。根脉不仅在姓氏,更在民俗:朱仙镇年画 “门神驱邪”,承秦汉版画之艺;宝丰马街书会 “千班竞唱”,续宋元说唱之脉;安阳庙会 “抬阁跷跷”,演明清社火之趣;洛阳水席 “二十四道菜”,传周商宴饮之礼。此等民俗,如黄河支流,汇入文明长河,故谓 “中原者,老家河南也”。
古之商业,兴于中原。商部落起于商丘,“相土乘马,王亥服牛”,开创商贸先河,“商人” 之名由此而来;洛阳为汉唐丝路起点,“胡商云集,驼铃不绝”,《两京杂记》载 “西域珍奇,积于市朝”。今之工贸,更盛往昔:郑州航空港区智机年产冠寰宇七之一,华为、中兴研院择地驻此,5G 基站密度冠于中原;洛阳中硅多晶硅耀全球,平顶山光伏电站映伏牛,清洁能源与黄河生态相映成趣。军事之要,中原为最。逐鹿中原,自古为定鼎之基:牧野之战,周革殷命,奠定礼乐文明;官渡之战,曹操破袁绍,开启北方统一;岳飞朱仙镇大捷,大破金兵,振南宋国威。今之国防,科技铸盾:郑洛新自创区内,“中国天眼” 核心之件、“京华号” 盾构之机、宇通军用之车皆出于此,护佑家国平安。
然中原文明非恒盛无衰,昔晋永嘉之乱,胡骑南下,中原兵燹连绵,百姓扶老携幼南迁,衣冠文物随之南渡;唐安史之乱,叛军据洛阳、陷长安,中原膏腴之地化为焦土,经济重心渐移江淮;宋室南渡后,中原沦为宋金交战之区,久历战火,民生凋敝,虽文脉未绝,然声光稍减,此非文明之失,实乃时势之迁:战乱毁其形,迁徙散其民,然根脉深植于河洛水土,圣哲之思融于民族基因,故能历劫而不亡,待时而复振。
观夫中原之兴,当局秉黄河流域生态保护之纲,施高质量发展之策,呈 “四维勃兴” 之态。固生态之基者,当局正沿黄植绿千万亩,立 “黄河生态银行”,治水土流失、清入河污水,郑州黄河滩地公园万鸟翔集,开封东坝头 “黄河生态城” 游人如织,“黄河清” 渐成常态;铸文化之魂者,当局方护二里头、殷墟等大遗址,活化朱仙镇年画、马街书会等非遗,立甲骨文数字博物馆,创 “行走河南・读懂中国”IP,仰韶村、宋都故城遗址公园串珠成链,只有河南・戏剧幻城演绎文明史诗;强创新之核者,当局今以郑洛新自创区为引擎,加科技投入,育专精特新 “小巨人”,攻氢能、储能之域,嵩山实验室、龙子湖智慧岛聚智聚力,“河南制造” 向 “河南智造” 转型;拓开放之路者,当局正以航空港区为枢,扩容 “郑欧号” 中欧班列,开 “空中直航” 之途,对接京津冀、长三角、粤港澳,融 “一带一路” 大局,新郑机场年吞吐量超四千万,“空中丝绸之路” 连亚非欧;促融合之治者,当局今推郑汴、郑许一体化,强洛阳副中心、兴南阳区域中心,立 “城乡融合试验区”,完善农村路网、电网、文旅设施,豫西文旅、豫中产业、豫东农业、豫南康养、豫北制造五域联动,各美其美。
余尝谓,中原永续腾飞,当循此五策,深契国家战略,此非妄议,实乃观当局施政之效、察中原发展之势所得:一曰固生态,当守当局护河植绿之基,续推光伏治沙、退耕还林,使太行常绿、黄河长清;二曰铸文化,当承当局活化遗产之举,再拓文创产业、海外驿站,让文脉永续、美名远扬;三曰强创新,当循当局攻尖聚智之径,持续育新培优、建科创走廊,令科技赋能、产业升级;四曰拓开放,当随当局联通内外之略,深化班列扩容、直航拓展,使中原门户、通达四海;五曰促融合,当依当局城乡联动之策,完善区域协同、设施配套,让城乡共荣、百姓安康。
嗟夫!中原者,非独地域之名,乃山河锦绣之域;黄河者,非独江河之号,乃文脉奔腾之脉。太行铸其骨,诸河养其血,圣哲开其蒙,创新拓其途。观今日之景:高铁如龙,穿太行而越黄河;银燕似雁,衔云霞而连四海;工厂如林,出精器以利天下;田野似锦,产嘉禾而养兆民。察明日之象:生态更优,黄河安澜成常态;文化更兴,文明根脉活千年;科技更强,创新高地耀九州;民生更乐,百姓安康赛神仙。中原儿女承伏羲画卦之智、愚公移山之志、红旗渠精神之勇,正以 “功成不必在我” 之境界,“功成必定有我” 之担当,续写新时代华章。观此古今兴替之变、承续之脉,见中原腾翔满目盛景,恰为华夏复兴宏图增秀色、添气象,当以歌抒怀,以寄此宏愿。
歌曰:
太行万仞拄苍昊,黄河九曲润桑郊。
神话开蒙启洪荒,三教相融道统昭。
五域联动兴百业,高铁驰奔连九曜。
绿廊叠翠连千嶂,中原腾翔绘昭昭!
(作者 张三铁 文化学者 文艺评论家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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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章来源:顶端新闻 河南日报社主办






















